秋山带斜阳

我曾于荒原中仰望太阳
从而踏上追逐的长路
afd同名,weibo@秋山带斜阳qs

站台(下)

上篇指路站台(上) ,本篇5k,he

双转世现代桃离,cb或cp自由心证

温馨日常向,私设如山

又名《转生之我在故宫修文物》

想要获得一些评论!

『好像非得生生世世注视着他的眼睛,才能了却那横亘在心头的遗憾。』




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预先设定好的计划,布置完毕后,胡桃一边啃着烤红薯一边往家走,琢磨着钟离的事。虽说仅凭一个相似的侧脸就揣测别人的身份不是什么好习惯,但站台幽灵深深困扰着她,一下忍不住便上前搭讪了。然而她多番试探都没有结果,这位高出她好几届的学长人生经历毫无破绽,吃了她递过去的食物也没有表现出异样,她虽失落于无功而返,心底却隐隐觉得庆幸。


一切准备妥当,第二天的夜晚,胡桃又一次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。这天未及望日,夜空却很晴朗,上弦明月当空,清辉遍地,终究不及城市灯火通明,只在这偏远的无光路途上彰显着存在感。她的包里揣着一根乌木短棍,据说是传家宝,能辟百邪。先祖的故事她背得滚瓜烂熟,不过这宝贝到底功用如何,心里也是没底。


“来吧。我已经……准备好了。”


“绯云桥站,到了。”听惯的报站声,此刻如同战斗的号角。胡桃隔着书包握紧短棍,跳下了车。站台上的幽灵今日没有深沉地立在树下,因为那里有一张画风奇诡的符箓,在常人看不见的世界里改变了能量的流动。她握着乌木棍一步一步靠近,渐渐看见一团人影背对着车站蹲在她埋下符箓的地方,十分投入,也没有表现出激烈的情绪——至少没有在她离开车的庇佑后立刻对她出手。


“我来了。你是在等我吗?”


人影缓缓转过头,正在观察他的胡桃直勾勾地对上了他的注视。并不像她想象中,那些属于鬼怪的凄厉恐怖面庞,除了过于苍白外可以赞一句俊美——并且和钟离无比相像。


只是,他的眼眸是更加摄人心魄的金红色,原本有些呆滞,在看到她时,瞳孔中的灿金却骤然流动起来,如同深海的漩涡拉扯着她的灵魂。胡桃悚然一惊,可视线无论如何也移不开,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样,贪婪地攫取他的面容。


明明只是萍水相逢……却好像非得生生世世注视着他的眼睛,才能了却那横亘在心头的遗憾。


和年轻的学长钟离有着相似面孔的幽灵回望着愣怔的少女,眼神逐渐清明。他看向那根其貌不扬的木棍,眼睛里盛着怀念,唇边似是微笑,又像是叹息。“……”


老旧的广告灯牌闪烁几下,突兀地熄灭了。世界一片漆黑,她在黑暗中下坠,这次,只有她一个人。四季如春的璃月,从没有这样冰寒刺骨的天气,落在无边的雪原里,寒冷的空气扎得她浑身发疼。“这么冷啊……”和自己极为相像的声音从喉中叹出,手下意识地动起来,像是结印,一点红光亮起,驱散了寒冷。


她是在雪原中跋涉,身边一片死寂,风中有新雪的清冷,也混有鲜血和硝烟刺鼻的味道。她不知道自己是谁,要去做什么,浑浑噩噩地走在朔风中,但每一步都坚定地踏在同一个方向上,心里有一个声音悄悄地说,去那里,找到他。她越走越快、越走越快,身边的景色不知何时已经由冰天雪地变成草木葳蕤,脚下不再有阻碍,她向着一扇门飞奔而去——


“钟离!”


“咣当”一下,是撞到了床头靠背的声音。胡桃捂着自己近来频频受伤的头,认为自己最近撞邪是确凿无疑。睡梦中太大的动作让她的手脚都露出了被子,此时已是冰凉得引人瞩目。她下车后很快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,再次清醒时,自己仍坐在公交车上,已经快要到家了。


那双眼睛,那惶然而坚定的奔跑……还有梦的最后,脱口喊出的那个名字。


她没有想到,这筹备良久的第一次会面就是最后一次。上周诸多“水逆”一般的小概率事件没有再发生,入睡时也不会陷入惆怅的梦境,默背课文的间隙抬起头,修好的灯牌明亮更胜过去,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。这样平静的日子,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的来临。


“桃姐,你生物最后一个选择蒙的哪个啊?这玩意压根没讲过吧!”同桌视死如归地转头问她。“选D,我考之前刚看过,在植物激素那节的小字部分。”她随口回道。


曾经同病相怜的战友走了大运,同桌的惨叫声哀转久绝,不堪入耳。胡桃冲他咧咧嘴,赶在肢体冲突发生前飞快逃离现场。说来也怪,她平时成绩不错,但也没到完全信手拈来的程度,这次考试却时常有“考的全会蒙的全对”的状态,也不知是不是解决了前一段的难题,时来运转了。期末考试结束后老师统一阅卷,能过个难得的完整周末,她脚步轻快地下楼梯,盘算着这两天乃至后面寒假的计划。


时至傍晚,残阳如血,远远地坠在天边,一点一点向既定的黑暗滑落。校园里熟悉的建筑笼罩在夕阳中,温暖艳烈的色泽让整个世界都慵懒起来,也包括里面一个小小的快乐的女孩。或许是考场上思维高速运转太过费神,抢到座位的她抱着书包,就这么睡着了。


“胡堂主,你来了。”推开的门里,没有那熟悉的高挑身影,而是一位生着双角的蓝发女子。“甘雨小姐。”少女时轻快的嗓音一去不复返,她沉稳地上前,与屋中一干人等见礼,大多是仙人,也有几位七星在场,个个神情肃然。在房间中央,安置着一台形状奇怪的装置,有些类似收藏家们常用的透明展柜,只是其中的藏品是一团金色的光芒,缓慢地舒展着,像是酣梦时平缓的呼吸。


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,生怕惊扰了这场美梦:“若是轮回转世,至少要三魂俱全吧。只有……这么一点吗?”


“只有这么多。七魄早失,生魂陨灭、天魂破碎,我们上天入地,也只找到了这些碎片。”向来健谈的留云借风真君叹息道。


收集天魂、觉魂、生魂,以仙人的力量送入轮回,经过人间磨砺,或许能弥合灵魂的伤疤,这是他们想出的唯一办法。她着迷地望着那团象征着希望的光晕,多可笑啊,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的岩王爷,举身赴难时那般决绝的钟离先生,会知道自己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,是如此璀璨又脆弱吗?


“生魂的话,我或许有办法。”她从怀中摸出一团油纸,拆开足足裹了三层的包装,才露出一张泛黄的契书,“这是他同我家先祖签订的契约,似乎是与庇护后人有关的,不知为何还有一丝生魂气息。”


众人都围过来,激动万分而小心翼翼地研究着。“确是如此。这份契约订立虽早,却是在这几年才生效,如今,确是有一丝生魂正与堂主相连,有完整的命魂为基,修复的时间还会更快。”萍姥姥道。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汇聚过来,仙人们却露出犹豫神色。年迈模样的仙人继续道:“只是盈虚有数、彼竭我盈,若是保护帝君生魂恢复,只怕……与之相连的堂主的命途,就不会多么平顺。”


“那我还能见到他吗?”少女忽然问。“这个自然。甚至可以说,他会不自觉地靠近你汲取力量,这种关系,甚至不会一世而终。”慈眉善目的老人难得严肃地示意旁人安静,将思考的空间留给这个尚且年轻的女孩。


胡堂主笑了,不是那种钟离一看到就会头疼的古灵精怪的笑,她轻描淡写地笑着,决定了自己在轮回中长久的牵绊。“如此……不是很好么。”


抱歉爷爷,桃儿这般行事,也许有违您的教导。可是……如果上天能将他还给我,让我们能像很多、很多年前那样,一起慢慢地走过长街……我可以付出一切。


“姑娘?姑娘!醒醒,到终点站了。”有人在拍她的肩膀,胡桃一激灵睁开眼,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。司机无奈地看着她一惊一乍,指指马路对面道:“趁着还不太晚,快往回坐吧,错过末班车就麻烦了。”


她一叠声地道谢,匆匆忙忙地抓着书包跑下车。方才久违的梦让她有些恍惚,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下来,置身于远离市区的终点站附近,她依稀感受到了梦中失去那人后刻骨的孤单。狠狠地闭了闭眼,胡桃背上包往路对面走,人烟稀少的路口,红绿灯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工作,眼看着绿灯时间不多,她加快了脚步——


尖锐的汽笛声划破沉沉黑夜,一眨眼就到了面前,丝毫不见减速的打算,雪亮的车灯照得她大脑一片空白。几乎只来得及闭上眼的时候,忽然有一阵冰冷的风环绕身侧,以非人的速度裹挟着她向前冲去,下一秒公交车从身后疾驰而过,卷起的风拉扯着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。


惊魂未定地急喘几下,几乎停滞的心跳又开始向全身泵送血液,但那种奇怪的寒冷感依然挥之不去。那辆车像没看见她一般开走了,胡桃一瘸一拐地站起来,迅速离开了马路。“原来不是时来运转……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啊。”她苦中作乐地调侃自己,慢慢地往站台走去。


走到差不多能看见站台时,她忽然一愣,随即加快脚步向前跑去。她越跑越快、越跑越快,熟悉的身形、熟悉的眉眼逐渐清晰,在绯云桥上偶遇的学长钟离,此时站在荒郊野岭的站台上,微笑着冲她挥手。


“好巧,竟然会在这里遇到。”眉目温润的人在暖阳下清透如琥珀,可在此情此景下,他的笑容却有说不出的诡异。胡桃盯着他看了很久,直到处事泰然的钟离露出困扰局促的表情,才幽幽道:


“钟离,当年你亲口说海灯节前就回来,要教我送仙典仪的规矩。”


“你食言了。契约之神违背契约,该怎么罚?”


这一天是腊月十五。皎白的满月从云层中浮出,向每一个仰望或垂首的人平等地降下辉光。钟离将目光从那重现变化的月轮移开,身上那层普通人打扮渐渐幻化成胡桃曾经最熟悉的样子。看着眼前隔世而来的小姑娘,他问出的第一句话是:


“摔疼了吗?”


胡桃佯怒的神情只维持了半秒便告失败,她破涕为笑,夸张地甩头:“不疼,我很好。”


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烤红薯,在郊外的寒风中散发着香甜温暖的气息,这一幕太过平常,以至于满腔激荡的胡桃都忍不住愣住,为这熟悉的一幕摇头失笑。两个磕磕绊绊终于重逢的灵魂坐在站台的长凳上,分享一个来路不明的烤红薯。


“我确实没想到,自己还能有这一天。于情于理,都是我该向你们道一声谢。”钟离偏头看着认真进食的胡桃,以他的知识,稍加推断就明了胡桃她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。且不论这千年间女孩因为他多吃的苦头,当初所用的法术……


他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,一下又一下,什么都没说。少女埋着头吃东西,眼泪却已经滴在红薯上,又咸又涩。她默不作声地咀嚼,迅速吃完后稀里糊涂一抹脸,又能眼睛亮亮地看向钟离:“之前你已经说过很多谢谢了,不用再说啦。”


他闻言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,胡桃狐疑地追问,他只是摇摇头,开始问她平时生活学习一类的事。“原来你比较关心这个……所以之前我见不到你,就是因为我要考试了?”


“确实。我的事不着急,读书做学问可不能耽误。”钟离一本正经地点头,胡桃被他这一如既往不合时宜的正经哽得肺管子疼,拍拍衣服站起身,又伸手去拉钟离:“你身体弱也是魂魄受损的缘故吧,别在这吹风了,咱们回……”


她拉了个空。身边人捧着半个没动过的烤红薯,靠在背后的广告牌上,整个人都虚幻起来。“庇护胡家后人——抱歉,虽然事实好像正相反——但至此,我的契约也算完成了。”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正如滴入水池中的一滴墨般渐渐淡去,仍然微笑着说,“第十世,已经足够了。胡桃,你自由了。”


“……这样啊。从前是我执意强求心甘情愿,不关你的事。”冷风吹得眼睛发酸,胡桃用力揉了一把,提起笑来凝望着她从即将熄灭的火苗开始、一点点养护成炬火的生魂,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从命运的戏弄中保护她,依稀显露出千年前她所追随之人的样子,“只是以后,我还能见到你吗?”


钟离的身影几乎消失,唯有一双金眸依旧温和。“如果你还愿意的话,自然。不再需要受伤、不再需要这样的寻觅……从一开始,我就会找到你。”


“那就说好了,契约之神,别再反悔了。”


荒僻野外的站台,只有千年的明月与海风陪伴着唯一的乘客。她是在等什么?


End


(充斥着烤红薯和小电驴的番外)


“桃儿,你怎么回啊?”同事拎着包从她桌前路过,细长的手指敲敲桌面。“哦,我跟师哥一起走。”她仰着脸笑,远远地看见人走过来,抬起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。


背着黑色背包的男人朝同事礼貌地微笑,同事探究的目光来回巡视,到底什么话都没说,挥挥手跑了。“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钟离目送同事离开,回过头时显得十分困惑。


“那帝君大人要解释一下吗?”胡桃凑近他咬耳朵,换来年长者一记无奈的注视。“我马上就好,你稍等哇。”她坏笑着弹回座位上,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。


高中毕业,胡桃以高分进入了璃月最好的考古系就读,还没毕业就目标明确地选择到璃月历史博物馆实习投奔自家学长,又跟了钟离的导师读研,正儿八经成了他的师妹。两个转世的古璃月人,修复的文物里间或还有他们用过的东西,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。


两年前胡桃爷爷寿终正寝,他们一道操办了后事,之后胡桃就搬到钟离那住了。他毕业时图方便,在博物馆附近买了套小房子,上班方便很多,不用再坐胡桃高中时那条线,吭哧吭哧八九站路才到。钟离生魂归位后身体有所好转,经常骑着辆小电动车跑来跑去,接她回家,或者去夜市吃大排档之类的。


胡桃第一次看见岩王帝君的新座驾时表情非常狰狞,但帝君本人表示“很方便很快的,我以前都不敢骑。”在小电驴的魅力下,她的偶像包袱不久后即告消失不见,经常跃跃欲试地要求由自己驾驶。


“今天回家吃饭,出门之前我做了腌笃鲜。”钟离背着他十年如一日的大黑包开车锁,胡桃想了想,又点了一道菜:“我想吃烤红薯了。”


“当然可以,去菜市场买点吧,咱们自己烤。”他跨上电动车,示意她扶好。“出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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